时间:2023-11-27 09:46
来源:超级团队super teamX
作者:李谦子
许国栋认为,当下的真正问题,就是企业、市场、供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漫长的社会升级发展和环境升级发展是个久久为功的事儿,市场的需求远没有过去那么大。在这样的一个时刻,可以做出的调整有两个方向。
01过去的幸运所在:两个高速发展的叠加
感谢大家对我过去工作的溢美之词,包括和我合影的同事,对我来说都是鼓励,每个人都需要鼓励。
爬山虎这个组织非常美好!它让我想起文艺复兴时佛罗伦萨活跃的商会,大家在一起交流、自主地协商事情,并在城市、国家中表达意愿。这里有大家的感情,互相的交流,文化的浸染和利益的相关,这些都是非常有趣的事情,我希望爬山虎论坛越做越好。
在座主要的人,包括我本人,都是非常幸运的。我们经历了两个高速发展的叠加:一是中国经济最高速发展期,正是我们年富力强的时期;再一个是环保事业最高速发展期,也是我们年富力强的时期。这两个时期是叠加在一起的,从 2000 年到 2020 年。
别人会夸我们说,怎么这么早想起来做环保这个事儿?也不是,我们就是学这个,就干这个了。赶上了好时候,这是非常大的幸运。
经过了这两个时期的叠加,我认为我们对中国的环境保护事业是有贡献的。中国的环境保护工作做得非常好,在遇到环境危机的时候,国家整体把它非常漂亮地解决了,这在发展中国家堪称楷模。
最近我们也在做一些行业的回忆:有感情、有事件、有经验教训。我发起一些人,用两年多的时间给王凯军老师为主体做回忆录。去年 11月份出版了《王凯军环保回忆录》,回忆过去 40 年的一些得失历程,为这个时代留下经验和感情。(薛涛:从王凯军新书里学管理和看个人成长)
现在回想,当我们开始做污水处理的时候,多少人都不懂污水处理,觉得很神秘,政府当时也管不好污水厂。但是几十年下来,大家对一般的污水处理知识、经验、工程、实践已经非常熟悉,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环境保护的行业里面,中建、中电建等等,大家都耳熟能详。再说建个污水厂人家不如你?政府管个污水厂不如你?大多数情况下不是。我们已经没有自己在供应上的那些独特优势了。
很早的时候,由于我们供应商的独特优势,设备制造得非常好,所以来不及做分类,说不清楚什么建设、什么土建、什么运营,就是交钥匙工程,弄达标了为止,或者凑合达标为止。所以把很多的社会一般性劳动都交到了我们这些人手里,但其实我们在社会上一般性劳动能力是很弱的。真搞一个 5 亿、10 亿、20 亿的工程建设项目,你去组织一下试试看,从安全到项目管理的方方面面,我们没有管理社会一般性劳动的水平。但是早期就让我们建,因为人家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。这会给我们很多同志一个误解,认为这东西就该我做。其实还真不是。
我觉得很多时候社会进步了。现在随便哪个书记、市长都能跟你很细致的讨论什么一级 A、几类水,指标都能背出来,20 年前在座的诸位一大半都背不出来,对不对?所以我们是非常幸运的,在为行业做贡献的同时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收获。赚到钱了,实现了个人的价值,以及自己能力的提高。
02当下的真正问题:供需产生巨大变化
任何事情有波峰就有波谷。高速发展差不多了以后就会低速发展,或者说要降下来。事实上我们就遇到了,叫经济低迷也好,叫国进民退也好,或者说政府没钱也好。但是当你经过这件事情,再回头看的话,其实它不失一般性。
我们真正遇到的问题是什么?企业、市场、供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这是我们真正遇到的问题。从供的角度来说,中国的环境保护事业已经到了可以打 70 分的水平,甚至 80 分,绝大部分容易解决的污染问题,比如说城市污水处理、一般性的工业污水处理、一般性的环境整治,都已经得到比较好的解决。但市场的需求远没有过去那么大。
我们现在面临的是漫长的社会升级发展和环境升级发展问题,这是个久久为功的事儿。很多事情是需要全社会协同进步的,不是单边促进可以解决问题的,所以那些一般意义上的市场根本就没那么大空间,它在大幅度减少。
03我对未来的想法
在这样一个时刻,未来大的方向该怎么做?我不好说,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我怎么想。
我觉得现在对 “环保行业”的名字,大家不要太拘泥,可能要做一些重新思考。我不太主张动不动就说环保产业。全球都没有特别多地在讲环保产业。环保这个事,本来是社会方方面面都在干的事儿,从生活到生产都在干,要真说环保产业,我估计这个社会一小半的产业都是环保产业。我们不对这个事儿做点儿思考,容易陷在框框里。
前段时间,有人问我:许总说说环保产业现在是怎么样的?我说:你干的是环保产业吗?准确地说你干的是工业服务业,做工业基础服务。你这么想这个事,再看你的市场竞争和资源配置,就很清晰。不要把它归到那么大的生态环保产业里面,不然你怎么想这个事儿都想不清楚。所以,从形势来看,你看到了什么,是很重要的。
人的归因方式决定你以后的行为。今天你进来了,人家鼓掌,你归因说我西服穿得好,你会穿更好一些;归因说我脸洗得干净,那你下次来你会把脸洗得更干净。所以不同的归因方式可能对大家行为会影响很大。
我自己多少有点上年纪了,但我一直在学习,保持很年轻的状态在学习,越来越多的做减法,很多东西我不看,很多行业的书也不买不看,很多事儿也不想。一个人应该想清楚哪些事儿不该我去想。
我看当今形势,我不想巴以冲突,不想国进民退,也不想政府有没有钱,这都不是我想的。我自己来说,就想俩事。
第一件事,这个世界面临的最大挑战,不是打仗,是气候变化,这是全世界公认的。气候变化已经发生,并且继续变化,即使我们控制在 2 或者 1.5 度以内,它也会产生巨大的影响。举例说黄浦江咸潮的天数就多了很多,所以上海去年的供水就遇到了危机,在用船运水,珠海也遇到同样的问题。
欧洲人跟我说,气候变化的影响, 90%反应在水上。主要不是说水干不干净,就是水多水少的问题,水从哪到哪的问题。所以在科研界前些年一些青年科学家研究的课题很有意思,比如预测中国未来的第一个缺水点可能会出现在哪,以什么方式出现。我最近在海水淡化方面做了很多工作,海水淡化已经彻底改变了人们对水的理念,水已经从自然资源变成了一个廉价的工业品。这是气候变化和水相关的影响。
气候变化是全人类不变的事情,政府怎么变?你放心好了。早些年我们做有机废弃物的时候,我不断地告诉大家,中国政府一定会对甲烷做出承诺,现在甲烷承诺已经出来了。
第二个是 AI,深层次人工智能。刚刚朋友圈看到的,人对着 Chat GPT 讲了一个笑话,这笑话的笑点,说实话,有点笨的小兄弟他不一定能 Get 到,然后他讲完就问,你告诉我这个笑话的笑点是什么?GPT 马上就给他回答出笑点是什么,跟他讨论。然后他下一个问题很有挑战,说你就照这路子,给我编一个笑话,不许是网上有的。结果 GPT 马上编一个笑话,也挺好玩的,笑点一模一样,笑点是一个类型。然后这哥们就说了,不满意你,这不够可笑,它就能够马上再编。
讲了这么多,我们不讲机理,人工智能已经具备了实际上语言的创造能力,从而具备了知识的创造。
GPT对全人类知识的分类已经更新到 2023 年 4 月份,而且它能有创造的能力,你不觉得这事儿很可怕吗?所以这是我觉得未来一切变化都没有这个大,其他都是小事儿。
我就关心这两个事儿,我觉得它超越了所有那些变化。我也不知道政府明年是不是有钱,我也不知道经济低迷还会几年,但我知道人类的健康发展、整个社会健康发展、可持续发展是我们共同的追求。
04我们可以做出哪些调整
在这样的形势下,如果说我们可以跟过去调整的话,我觉得也是想说两个调整:一个降低预期,第二个是技术性倾向。
降低预期这是跟时代有关的。90 年代,我们最爱说的就是投资少见效快,最好马上就能挣大钱。这样的思路跟各个东西都连在一起,第一那时候我们很穷。第二是因为一个饥渴的、缺乏供给的社会就是有很多机会,做出来就有人要,所以有现实可能性。所以你有一千万投进去,前两年赔钱,第三年少亏点,第四年再少亏点,第五年开始赚钱,然后后面一年赚几十万,这辈子一直这样下去,这是欧洲人干的事,我们不干,因为我没 1,000 万,我眼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,我可能也没这个心境去等待慢慢赚钱。
第三个我们对企业的规律还不太了解,“他那么快就富了,我凭什么没有”。现在我们多多少少都有感受了,中国至少一部分人应该开始逐步走入欧洲说的老钱时代,尽管我们钱不多。
所以我觉得在现在这个情况下,你去年、前年、大前年,你想挣 100 万的,现在你降低预期就 50 万。你原来预期想挣 50 万的,降低 20 万,降低预期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升级发展包含很多方面,但其中的要素会慢慢影响一些东西。所以我们中国人该做一定的投资,但是并不着急收获,一点点走下去。用我们的经验,用我们的热爱去建设一个更加健康的更加全面发展的社会,是该做这些事情。
我们回顾自己的历史,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超过预期去冲刺,遭受了巨大的损失。我记得这 10 年我做了一个很好的监测公司,本来非常好,高端监测。最早去跟美国工程院院士迈克——现在是中国工程院外籍院士合作,跟科研结合,但是一激动,检测行业大发展,也要搞 COD 检测,也要融资,也弄了几千万,全亏。
再早我跟邵总 97 年在无锡金源的时候,我们当年要见效,一年要分红是吧?第一年分红了 200 万。这些当时看起来很光彩的东西,等我们年龄大了再回头去看,有点经验再讲,都知道它极大地伤害了企业的生机,极大地影响了企业未来的生命力和活力。甚至有时候两步走下去,后面就注定不会有特好的生活,所以我说要降低预期,行稳致远,未来会更好。
第二个就是技术性倾向。这次成立技术委员会也非常好,大家开始重视技术了。我认为技术倾向也要防止一个过激的想法,就是要让技术马上就挣出钱,直接管技术要钱。回头看德鲁克的理论,德鲁克就讲了,创新里面只有 10%是直接的技术创新,90%都不是,就美国来说。我们现在不是要强调技术的重要性,是强调技术通常它并不是直接赚钱,但我们现在还有拿来拿去的倾向。
我打一个比方,我们国家更多的是人际倾向,什么叫人际倾向?比如在过去的 30 年、 40 年中国的发展当中,我们很习惯于今儿认识个局长,我跟您认识了,三年、五年、十年走着,过节送礼,平常吃饭,没生意没关系,可能有辐射,可能有影响,这不是我们最喜欢干的事吗?虽然我干得不太好,但是我也不能说自己没干过。很多同学干得特别好,如鱼得水,这是人际倾向。总认为储备一个人际的东西,将来多少一定会有用的,而且他很接受三五个没用也没关系,还是接着处,很接受。
所以技术也该有点这种心情,技术跟它很类似。不要想着说今儿就来了,请局长吃顿饭,明天就拿生意,同样也别想着今天从他那拿一个技术来,明天就能拿单,后天就发展了。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。
我最近对产学研和技术学习比较多,上个月在荷兰,这个月在日本,我也在不断地跑、看最好的创新机构,学习他们的一些做法。我就发现,我们中国人现在对技术基本上还是这样一个理念:咱试图找最好的技术,或者哪怕这技术拿来以后消化消化,我再改造改造,马上给我办成一个什么事。
但是欧洲人大体状态是:有这么一个问题,你能不能从这找出点缝来,找一些可能性。
他们更多的想去找新的认知,在新的认知的基础上再去发展所谓的技术。我们经常把技术物化为它是一个东西,赶快拿到手就行了。所以我看到了一些别人的技术创新生态,真是有意思。比如说两位老板,共同对一个事感兴趣,欧洲人的做法是喝咖啡期间商量,咱俩人,你出 10 万,我出 10 万,一起请教授的博士生给对应题目做研究,这钱出得起,连续 4 年时间。我原来不太看得上博士生的,后来我发现年轻人和博士生是科研和综合的最重要载体,极其稳定,保证会三四年时间给你做一件事,而且基本上都能做到全球前端的水平,起码是全球前端的认知水平,不一定是解决水平。
你想如果说我们大家心态稳了,也有一点钱,这些事情不是很有意思吗?跨学科的融合,对吧?委托研究、私人委托研究,我还看到几个老头比我年龄大多了,4 个人,都是一个村里的,一起成立环保公司,然后真的做技术、做实践,我眼瞅着它就挣不了钱,但是它是很好的生态。实际上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面,很多西方人会认为技术创新已经取代一般的社会进步,成了第一推动力了。
所以,降低预期,增加技术性倾向,做长期价值主义者,我们可以更从容地面对未来。
最后,感谢大家,青山依旧在,韶华几许。
编辑:李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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